一出海,全世界就把他們忘了,他們也忘了全世界。

三艘從臺灣出發的圍網漁船,由臺籍幹部率領一群來自中國的船員,遠渡重洋到赤道海面上追逐鮪魚,敲打著節奏,繞著圓圈撒下大網,彷彿跳著海上的圓舞曲。滿載之際泊入小島卸魚,短暫把酒尋歡,隨即又漂向綿延無邊的大海,日復一日不斷輪迴,而這一追就是三年、六年、九年,甚至一生。

海上與陸地,兩個不同的世界,過著各自漫長的時間。男人出海過了半年,不看照片就想不起妻小的模樣;而在陸上的女人守著家,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爸爸的孩子,已經會對著相片喊爸爸了。出海原是為了討生活,然而長期在外漂泊,海洋反而成了生活的全部。他們在海上時不停提醒自己與陸地之間的聯絡,一直想著要回家;回到陸地之後,卻被海上生活制約,生理時鐘提醒他們撒網、捕魚的節奏,而家鄉的一切看來已人事全非。

「海上生活好像一場夢,越走愈遠。向前看,看不到盡頭;回頭看,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夢醒了。」

美麗的海上風光,船員間溫暖的互動與人情,一封封情感豐沛的家書,妻子在港邊離別時流下的眼淚。導演郭珍弟和柯能源合作的《海上情書》,用抒情而腳踏實地的鏡頭,紀錄了討海男兒不為人知的真實模樣。

【關於電影】

臺灣有許多不同的文化體驗:眷村或大稻埕的時代記憶;農村的樂活哲學;客家的勤奮儉樸;原住民的生活態度與歷史軌跡。然而身為一個海島國家,卻鮮少有人將漁民的文化透過影像呈現出來,的確是個遺憾。

高雄是一個海的都市,繁忙的港口、大大小小進出的船隻與各式相關的店家與餐廳,以及特有的漁業文化,深植在許多人的成長記憶裡,支撐了許多家庭的生活。然而,遠洋漁船一旦出海就是好幾年的時間,對於船員們在陸地上的家人、同事,以及相關產業的人員而言,海上生活總是蒙著神祕的面紗,雖有聽聞卻不能瞭解實際面貌。當導演郭珍弟提出記錄遠洋漁業的構想時,慶峰水產公司也認為這是感謝船員辛勤勞動,送給他們家人的一份禮物,因此才實現了這個拍攝計畫。

世界鮪魚需求量,至少有一半的產量都是由來自臺灣高雄前鎮漁港的臺灣男人負責捕撈的。來自臺灣的漁撈長與中國漁工,每天日以繼夜,不分晴雨,指揮高科技圍網船隊,在赤道附近的中西太平洋上,努力找魚、捕魚、撈魚,他們一年有三百天在漁船上度過,唯一能接觸陸地的時間是每趟漁船滿載之後進港轉載卸貨。也只有在這段期間,才有機會與從臺灣飄洋過海來探親的妻子短暫相聚三到五天,之後,男人們又要與妻子在碼頭告別,繼續出海打拼。

雖然遠洋漁業性質特殊,但廣大的勞動階級不也都過著類似的生活嗎?晨出夜歸的長時間勞動,使勞動者與家庭之間產生了隔閡,「缺乏家庭生活」幾乎是勞動階級的共同經驗。船就像一個框架,框起了船上人們的人生寓言,讓陸地上的人能一窺海上生活的樣貌;但也更像一面鏡子,從裡頭反映了普世的處境。

跑船就像是被關在修道院裡,每天日復一日面對無盡的大海,與世隔絕。遠洋捕魚十分艱辛,船員們幾乎都是為了給自己深愛的人一份更好的生活,才會離鄉背井從事這份工作。與至親摯愛分隔兩地,飽滿的情感卻送不出去,他們寂寞的心情,只能在抵達島嶼時立刻衝去打國際電話,才能暫時得到抒發。

《海上情書》是替討海人們寫給家人、愛人的一封情書,也是獻給廣大勞動階級的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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